從俄格衝突看強權博奕

過去美國對伊朗、伊拉克的高壓外交能用在俄羅斯身上嗎？相信這很難。當俄羅斯拜經濟爆發性成長之賜，成為強權時，相信美國的位置異常尷尬，到底該跟中國抑或俄羅斯保持友好的關係？牽涉到中國持有美國國債的龐大部位，以及許許多多美國在經濟上仰中國鼻息的事實，相信美國寧願與中國加深友好以儲備面對俄羅斯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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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俄格衝突看強權博奕

2008年08月12日

本週﹐約翰•麥凱恩(John McCain)和巴拉克•奧巴馬(Barack Obama)兩位參議員想到Georgia的時候﹐可能更多的是想到格魯吉亞這個國家﹐而不是美國的佐治亞州﹐理由很充分﹕格魯吉亞和俄羅斯之間爆發的沖突極大地展現了他們中的一位作為下任美國總統將要繼承的全球秩序。

俄羅斯決定向格魯吉亞派兵和進行轟炸至少從部分程度上是種檢驗﹐看看坐擁億萬美元石油和天然氣收入的莫斯科究竟有多大的勇氣去挑戰歐美﹐而在短短幾年前俄羅斯還不願也無力如此。

然而﹐擺在面前的戰略現實是﹐麻煩不斷出現﹐而且情況要嚴峻得多。能源價格高企“養肥”了一些桀驁不馴的國家﹐其結果是在全球各地出現一票讓美國不敢輕視的強力地區性對手。

在中東﹐富含能源的伊朗高舉反美大旗﹐拜油價飆升所賜﹐伊朗執行核計劃以及資助哈馬斯(Hamas)和黎巴嫩真主党(Hezbollah Islamist)的能力都大大增強。在拉美﹐石油資源豐富的委內瑞拉也立志擔當反美旗手。

眼下俄羅斯的民族主義和擴張主義情緒高漲﹐很可能同樣憑藉豐厚的石油收入加入那些藐視和違抗美國和北大西洋公約組織(North Atlantic Treaty Organization)意願的地區強權隊伍。

美國外交關係協會(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會長哈斯(Richard Haass)說﹐基本上﹐眼下所發生的是一場權力的重新分配。

在這番麻煩不斷的局勢下﹐浮現出一項重要的戰略﹕在全球權力格局重新洗牌之際﹐與中國保持良好關係對美國實現全球制衡具有比往日更重要的意義。事實上﹐當俄羅斯向格魯吉亞開刀時﹐美國總統布什(George W. Bush)恰恰在北京出席奧運會、面帶笑容地說一些“尊敬”中國人民的好話﹐真可謂恰逢其時﹐甚至還帶有點預見性。

當然﹐整個事態的發展與能源有著密切關係。在格魯吉亞事件上﹐能源是個重大因素﹐原因不僅僅在於格魯吉亞是從里海地區向西方輸送石油和天然氣的必經之路、有著重大戰略意義。

上世紀90年代﹐俄羅斯窮困潦倒﹐不但國內經濟崩潰﹐還欠了西方一屁股債﹐因而不敢對其南面門戶格魯吉亞脫離蘇聯政體倒向西方民主制有太多怨言。

如今﹐托石油天然氣價格高漲的福﹐俄羅斯成了財力雄厚的新興強國。McKinsey Global Institute最近的一份報告預計﹐截止2007年底﹐俄羅斯的外匯投資資產高達8,110億美元﹐在石油出口國中名列第二﹐僅次於阿聯酋。

在俄羅斯財力愈加雄厚之際﹐西歐對俄羅斯能源的依賴也越來越嚴重。在俄羅斯的抗議之下﹐美國的歐洲盟友抵制了布什政府想讓格魯吉亞加入北約的動議﹐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於歐洲四分之一的天然氣供應有賴於俄羅斯。

若格魯吉亞加入了北約﹐如今就會處於西方盟友的保護傘之下﹐如果是這樣﹐俄羅斯或許就不會發動攻擊﹐又或是歐美會直接參戰。

不管當選的是麥凱恩還是奧巴馬﹐都將面臨如何應對這種均衡的問題。顯而易見的長期解決方案是帶領西方建立新的能源結構﹐令美國及其盟友不必如此依賴全球敵對國家的石油和天然氣﹐從而也不用上趕著讓這些國家賺錢。

短期來看﹐要拿出解決方案並非易事。美國強烈希望與墨西哥、智利和巴西建立密切聯繫﹐以抵消委內瑞拉在西半球的影響力。

與此同時﹐下任總統還必須做好與俄羅斯產生更多摩擦的準備。下一次國際危機可能不會由伊拉克、伊朗或阿富汗挑起﹐而是俄羅斯﹐這一可能性非常大。最可怕的景象是﹐對格魯吉亞的“討伐”點燃了俄羅斯領導人得寸進尺的貪欲﹐進而向更大、也更為重要的前蘇聯成員國──烏克蘭開刀。

然而﹐作為美國的長期政策﹐簡單地對抗並不可行。哈斯說﹐美國還是需要借俄羅斯之力來對付伊朗﹐要盡可能地將俄羅斯納入國際秩序。問題在於﹐鼓動俄羅斯與美國抗衡的不光是其擁有的石油資源﹐還有因蘇聯解體這十幾年來﹐莫斯科在世界舞台上一直矮人一等而積累的怨氣。

這一切令美國與中國的關係更加意味深長、意義重大。讓中國和俄國直接對抗大概是不可能的。在冷戰時代﹐當中俄同是社會主義陣營大國時還有這種可能。這兩個國家現在的道路已經大不相同﹐中國的經濟發展模式需要更好地融入國際秩序才能獲得成功。

不過﹐這對美國來說也是個機會﹐而且抓住這個機會正是時候。美國與俄中的關係可能不會有直接的轉換。但在與俄羅斯關係日漸緊張之時﹐下任總統應該不希望與中國交惡。

Gerald F. Seib